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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到底我應該擲出我手上的磚頭嗎⋯⋯」
「離開香港之後,不須再在前線戰鬥,不需擔心被跟蹤,被檢舉,或者「被自殺」,照理該能好好睡覺,但不知道為什麼無法入睡。每晚都夢見自己被槍指著,夢見自己差點被殺,只能睡 30 分鐘至一個小時左右,然後再醒來。
心理醫生說,因為我長期處於隨時被殺的環境之中,腦袋一直處於緊張狀態,但現在已經安全了,所以積聚的壓力,傷痛就一口氣解放出來。醫生說這是PTSD,而且程度不輕。 在五月左右,曾經上吊自殺。缺氧至腦中一片空白時,身體與意識因恐懼而求存,活了下來後,怪責自己原來連死的勇氣也沒有。」
如果我的磚頭砸死了警察的話,我可以承受到嗎
曾經試過中彈 首次感覺死亡是如此接近
在 6 月12 日,我仍只是一個和理非,對催淚彈,或者是速龍隊等等一無所知。
在雨傘革命時,我因病而半身不遂,做了多年治療,總算能夠過普通人的生活,但不太能跑太久,或者拿太重的東西。
那一天我在參加立法會的示威,和朋友坐在橋下,聽到有人說前線不夠物資。
「好像不夠毛巾,生理鹽水,還有長傘」
在我面前有堆積如山的物資,但沒有人送去前線。
我當時就想著出一分力,所以就留下朋友,帶上頭盔,眼罩就上了前線。右手拿著鹽水,左手拿著數把雨傘,走著然後休息一下,然後繼續走。每次來回也花上十多分鐘。
去了兩三次,我在前線累到走不動,那時有手足說「快點走吧,就快開戰了」,其他手足從小路走出來。
「速龍快到了!」
有一個前線的男生說「前線會保護你直至你離開為止,不能戰鬥的人快點走吧。」
我終於知道,前線的工作就是為了保護在後方的手足。
我和朋友一起回去之後,雖然全身累透了,但睡不著。因為在前線的,有很多比我還要年輕的人。
在當時,我決定專為前線送物資。
《示威者的要求不只是撤回逃犯條例,還有徹查警暴,釋放被捕人士,還有實行真普選等等,示威已經變成民主化運動,而且是帶上了對抗阻止中國的色彩》
我每次也參與示威,不知不覺站在前線,在手足擲汽油彈時,我作為盾去保護他們。
有次被催淚彈的一部彈中,子彈在臉旁擦過,我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接近。警察是瞄準頭部的。
當時是在鬧市,有不少看熱鬧的路人。警察喝令路人快回家。
然後在大約兩米的距離用槍指著我。是布袋彈的槍,可以清楚看槍口。
幸好,在旁的警員將其拉開,可能是因為那個警員也知道,如果不拉開他,真的開槍的話我就會死。
《Fate小姐認為這是一場「殺人還是被殺」的戰爭,所以開始激烈的行為,但最初也有猶豫》
那一晚,我手上沒有雨傘,但有一塊磚頭。
手情很沉重,這塊磚頭,到底應否拋出去。攻擊並非我最優先考慮的行動。
現在回想,當然我的想法非常單純。如果磚頭砸死了警察,我能承受到嗎?
結果那磚頭在撤退時掉到垃圾桶裡。
另一個晚上,我聽到在現場有一把女性的聲音叫救命。她被警察包圍。手足阻止我去救她。
「救不了,太多防暴」
「但她在叫救命」
我的手足說「我也知道。但已經救不到她。你先冷靜!」
「但她不斷叫救命啊」
「我也很痛苦」
我踢了幾下在牆上,明明自己的職責是保護別人但什麼也做不了。這時才發現自己一直發抖。
母「最好被關進牢房」 弟「滾出這個家」
「你也是暴徒,最好就被關進牢裡!自作自受」母親如是說
「那麼,是不是有人被警察施暴,被殺也沒所謂?」
「這是他們自找的!誰叫他們搞破壞?」
這是我有生以來,第一次被母親用髒言穢語責罵。
弟弟也叫我「滾出這個家」,結果我有家歸不得。
我這次逃亡,也是向母親說去外國留學。
母親只是很興奮地說「好啊!是不是已經不會回來?是就最好。」並沒有問我需要什麼。
但身處外國,不等於絕對安全。
有很多警察偽裝成手足調查我們這些逃亡的人。他們面臨著死亡的威脅。
共產黨無處不在。
也有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賣手足的「偽黃」,我的戰友雖然幫過很多人,但因為得罪了某位「黃」的人,而被泄漏個人資料。
我在香港的時侯,只要某些人做法感到不滿,就會被冠上「內鬼」之名。甚至有傳言要將我「私了」。
身處異鄉的我,面對的壓力不只來自警察,還有過去的「同伴」。
我作為前線的盾,有時收到朋友的訊息,「現在只能靠你們了,你不怕嗎?」
不,我怕得要死。每次我都感覺到死亡。但我只是不惜一切,為了心中的未來而戰鬥。
某人說過「我們這些大人有很多束縛所以不能站出來,辛苦你了」
我們的生命,朋友,前途,學業,愛情就不是束縛嗎?
有一位前線的手足,最討厭的是途人的掌聲。
「加油!拜託你了」
雖然口說希望我們不要受傷被捕,但是卻鼓勵我們出去前線。我們只感到悲哀。
曾有和理非的手足說過,「前線抗爭徒勞無功,只有危險。我們要打國際線。」
但是如果沒有前線的戰鬥,又如何打動國際?又如何可以向世界展示警方的暴力,而聽到世界的關注呢?
「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」國家安全法正在迫近」
《Fate小姐正在守護的自由,正在被「國家安全法」所略奪》
中國正在向香港導入「國家安全法」。如果在香港立法的話,是無視一國兩制的原則。等於虐殺香港。
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。希望香港人思考這場革命。
但在國安法之前,大家已經先自我審查,在恐怖之中親手葬送自己的自由。這也算抗爭嗎?恐懼是極權食糧。這樣只是助長極權。
我一年前只是一個和朋友說無聊笑話的OL。幸福是唾手可得,有工作,有男朋友,也擁有自己的興趣。但現在我已失去了一切。
但,就算我可以回到一年前,我也會再參加6月9日的100 萬人示威吧。三日之後,我也會選擇出現在前線,我不後悔我選擇過的路。因為我沒有做錯。
我想我到死之時,也會以2019年的自己為榮吧。而且我也以2019年的你們為榮。
《Fate小姐現在已申請成為難民,現在還未知道結果》
譯者後記:
到現在 2020年10月,這場「戰爭」可以說是去到敗戰時,戰敗的國家被清算的階段。
現在可以肯定不會再有大型的示威或者活動。而且,也已經變成國與國之間的問題了。時代的走向,已經沒有人可以知曉。
這場運動,做出最大貢獻的,其實就是那些無名的手足們。
我很欣賞,很尊敬這位嬌小玲瓏的小女生。
我沒有勇氣和膽量,我不敢做犯法的行為,我只是一個教日語的人,用回自己的知識。將大家的思念傳達出去。
就此而已。
私人日語課程
.自學過日文,但只是學文法,無法活用?
.日語班進度太慢,想學快些?
.想考日能試,但沒有人解釋為什麼我的答案不正確?
.身處外國,需要一個會廣東話的人去教授?
如果你有以上煩惱,我可以幫到你。
首兩個月內如有不滿,可以半額退回學費。